翻译中的“经验法则”

本期点评专家：张明权
做了近一年的翻译点评，给我最大的启发是，翻译本质上是一种实践，译者在翻译实践中又遵循着自己的“经验法则（rule of thumb）”。像其他类似法则一样，翻译“经验法则”包含一定的不确定因素，但又是译者在日常翻译实践中所遵守的最基本的法则。然而在当前学界热烈的翻译理论研究氛围中，提出这一看法是相当危险的。虽然关于翻译是“科学”还是“艺术”的争论已久，但参与争论的任何一方，都在意图证明翻译的系统性，而不是如此简单地把它归入一种实践或经验。然而，我这里提出的实践观，并非要把翻译贬低到纯粹“匠工”的地位，这一观念蕴含对翻译与技艺关联的认知，也蕴含了翻译从实在的翻译经验累积理论的观念。翻译研究应该来源于翻译实践，以翻译实践为导向，并力图为实践服务。纯粹思辨的翻译研究更多的属于哲学的范畴，对其研究是必要的，但决不应该代替对具体指导翻译实践的翻译原则和策略的总结。

一、我的一些个人经验

翻译中个人的经验积累至关重要，很少有译者一开始翻译就译得很好的，就个人而言，我对翻译的认识和翻译水平的提高也经历了一个缓慢的过程。80年代末毕业于一所师专的我，对翻译基本上是没有认知的，第一次给同学翻译电话说明书，才知道cordless telephone（无绳电话）和wireless telephone（无线电话）的区别，然而如果今天让我看当年的翻译，肯定会十分汗颜的。在翻译学习的道路上，遇到名师的指点同样十分重要，安徽教育学院的范东生老师关于“翻译应重视技能意识”的观点，第一次打开我的翻译视野，翻译原来是有规律可循的。读研究生期间，柏敬泽老师所教授的翻译课，使我认识到翻译的难度之大，刘迎老师交给我的第一个翻译任务，则给我上了最生动的一场翻译课，那就是翻译不是书本上学来的，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够实现。在大学任教以后，开始翻译各种材料，论文摘要、书籍、科技文献、文化展板、翻译公司的各种材料，自己的翻译开始在范围和数量上大大扩展。虽然对于08年以前的翻译我个人是不太满意的，然而所有这些翻译工作都为我积累了很好的翻译经验，特别是与张璘和张杰两位老师合作翻译罗斯金的《近代画家》的工作，使我深刻认识到翻译的艰辛。
我所用过的翻译技巧也构成了我的经验准则，其中应该包括：

1. 确保理解原文，由于原文涉及的范围是无限制的，所以译者有时候不得不有所舍弃，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题材，可以选择不译，我至今不肯翻译法律方面的文字，就是因为觉得它太专业，偶然翻译一些法律文字，都是因为它们出现在别的篇章中不得已而为之。
2. 确保有好的翻译工具，我用的第一台电脑噪音太大、速度太慢，使我长期不堪其扰。
3. 确保熟悉查找翻译资料的方法，在网络时代，必须学会对网络资料的全方位利用。对网络的使用当然包括用google查找资料，然而其中有很多经验积累的东西，有不少学生经常因为查不到所需的资料求教于我。
4. 翻译好的文本一定要校对，养成校对的习惯是必须的，否则就会出现不必要的错误。在此前的翻译点评中，虽然每期做完都是校对的，但仍然有一期出现了缺少部分译文的问题。
5. 虚心接受别人的批评意见，翻译即解释，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解释，你的解释不一定是最正确的，实际上根据解释学翻译理论，翻译解释是多元的，所以不要轻易否定别人的正确译文，注意是正确的译文，因为有些译文确实是错误百出的，这不仅出现在初学翻译的译文中，也出现在很多正规出版物中。因此译者也要有怀疑的勇气，不要盲目崇拜权威，翻译中的权威不是那么好当的。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即便是错误的译文，译出来就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因为翻译是一种实践，不译永远不会有进步。

二、对他人经验的汲取

对他人经验的汲取当然包括学习翻译教程和阅读他人的译作，然而由于翻译的实践性和译文的多元性，在学习翻译的时候也会造成很多困扰。再者学习的过程不能代替实践的过程，在翻译实践中，对他人经验汲取包括：

1. 对词典、翻译手册、互联网和语料库的使用；词典和翻译手册提供的译文相对来说是比较可靠的，然而在互联网时代，译者更多地是查阅网络资源，这时候对他人经验的汲取就需要更多的个人判断。比如查阅的网页或电子词典是否权威可靠，查阅的网页是否本身包含错误等。
2. 注意流行语的复制，在当前社会流行语的传播速度很快，而且由于中国影响力的扩大，汉语流行语迅速进入英语语汇的现象十分普遍，比如最近流行的“蚁族(ant tribe)”和“给力（gelivable）”就是。但更多地时候我们需要注意回译的问题，因为汉语借用的英语词汇十分丰富，在汉译英时这部分词汇必须采用回译的策略。
3. 对语料库的使用，这个方面涉及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一般译者往往不懂得使用专业的语料库，google虽然是一个大语料库，但并不够专业，现在网上已经有了很多为语言学习和翻译工作者服务的单语语料库和双语平行语料库。WebCorp虽然是一个随机语料库，但它所提供的对域的选择应该能给我们很好的帮助。

三、翻译步骤与模式

“经验法则”还与数学和计算机科学中的算法相联系，运用于解决复杂问题的解决程序问题。翻译实践也要求一种类似算法的翻译步骤和翻译模式，在古代翻译实践中所发展起来的译场是宗教翻译极其有效的翻译模式，而现代翻译中的翻译公司雇请自由译者加专业校对的模式，可以算作对古代译场的发展，在各种翻译公司翻译运作中，翻译步骤是保证翻译质量和速度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在科技翻译中，术语先行成了一种常见的翻译模式，文本的预处理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其中也不乏经济利益的驱动，通过预处理减少对自由译者的稿酬支付，翻译过程中的跟踪检查则是吸收了ISO认证管理方式，确保翻译速度的策略之一，翻译校对则是保证翻译质量的最后一关。
那么个人翻译可以从上述的译场模式中汲取什么经验呢？我觉得有几点可以注意：

1. 对术语进行预处理，熟悉专业软件，比如Wordsmith的译者可以利用专业软件预处理自己的文本，当然还可以利用软件进行翻译记忆等工作；
2. 翻译时可以请专业人员把关，比如有专业人员请你翻译或校对翻译资料时，可以请他在场讲解原文的内容，这样翻译就会比较容易顺利开展；
3. 注意提高与翻译相关的技巧，包括打字速度、电脑软件的使用、互联网检索技术等等，也要注意对文件的及时保存，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其实至关重要，不及时保存给译者带来的教训是惨痛的。
   最后，翻译的“经验法则”并不排斥翻译理论的建构与翻译技巧的归纳，“经验法则”是翻译的实践维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点评栏目的目的也正在于通过实际的翻译练习和翻译经验总结，使我们的翻译水平能够得到逐步的提高，这也是我在总结中强调翻译“经验法则”的原因。

Tags: 张明权 汉译英 翻译法则 英语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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